生日快乐，紫苑。

注：小紫苑视角。

我的名字是紫苑。

这是我的名字，亦非我的名字。

 

妈妈说了，是因为小时候的我像极身边一位天真的少年，所以就帮自己取了这个名字。

 

紫苑。

 

对NO.6来意义重大的名字，是一位从小陪伴着自己长大，温柔的大哥哥的名字。

曾经以为他就是自己的父亲，记忆中用着那让人安心的微笑，安抚着哭闹的自己。就连妈妈也说了，他的安抚比任何人都有效，每次都能让还是婴儿的我自然地露出了笑容。

 

幼儿时会牵着我的手走过西区的夜市，仰望着星空的他仿佛是在冥想着什么。

小学入学仪式搭着我的肩膀和我拍照，不知道为什么照片里的他的笑容感觉是在苦笑。

中学入学仪式他送了我一个钥匙，说如果能成功考入NO.6的高等学府，就告诉那钥匙的秘密。

 

他是微笑着说道的。

但是那时候的我，却觉得他的表情，犹如放弃了什么，正在哭泣。

 

他不是父亲，而只是拥有和自己同样的名字，完全不同的人。

 

就算被人说是他的私生子，就算被人说是未来NO.6的继承人之一。

但是，我还是觉得，我是我，他是他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

时光飞逝而过，从小到大看着他的我，自然而然地发现了他的变化。

以前都会笑着逗自己的他，在NO.6建立之后却宛如为了安慰自己而勉强笑着。

NO.6内部的压力让他失去了以往的光芒，仿佛是为了NO.6而折翼的天使，沦落到了无尽的黑暗，独自地治愈着那遍体鳞伤的身躯。

 

我看见了，妈妈看见了，力河叔叔也看见了。

为什么没人去问原因？或者让他开心呢？

 

辈分较小的我，一直都受到了他的照顾，一直也想为他做些什么。

但是到头来，除了看见妈妈对他细说了几句，他笑着说自己真的没事之外，我什么都做不到。

 

真的什么也做不到。

就算亲自问了妈妈和力河叔叔，为何他不再笑容的理由时，除了用已经是成年旧事这种话敷衍几句之外，什么都无法得知。

 

9月7日。

今天又是他一年一度的生日了。

 

身为NO.6重要的建立者之一，其实应该大肆庆祝一番才是的。

可是从以前开始唯独没有变过的，就是他庆祝生日的规定。

只是像跟自己身边几位亲近的人，在他的家里吃蛋糕庆祝就好了。

 

一直一直以来，都只是妈妈，力河大叔，火蓝阿姨和自己，陪在他的身边，吃着火蓝阿姨的蛋糕，度过他的生日。

 

每次每次，妈妈和力河大叔都会仿佛是在为了让他笑一样，努力地炒热着气氛。

只因为，每次每次，他都会宛如会在两人的吵架声之下，低着头想着谁。

 

表情，都会有说不出的苦涩。

而我，总是会觉得，生日对他来说，比起喜悦，更接近悲哀。

 

今天也不例外，在妈妈和力河大叔赌气比谁更能说笑话的时候，不停笑着的火蓝阿姨，和不知为何再空想着什么的他，成了明显的对比。

 

然而，今天也有了个意外。

明明今天预报能清楚看到星空的NO.6，遽然之间刮起了台风。

 

轰然一声的雷声作响，不知为何让他在那一瞬间就站了起来，仿佛被触电一样地僵硬站起。

 

 

我去楼上看看。

 

他这么说了。理由其实大家都知道。

只有我不知，他为何在每个生日都会把自己房间天台的落地窗都打开的愿意。

 

这下台风一来，房间里的东西都应该会湿透了。

 

 

还以为会有人走上楼，帮忙他一起收拾的我，只是看着闷不做声的三人在低头叹气。

感觉就是，谁也没有勇气，去面对现在正在房里的紫苑。

 

 

暴风疾雨在咆哮着，台风没有缓和下来的趋势。

而他，却也没有想要回到和自己一起吃蛋糕的餐桌上。

 

然而，所有人都只是安静地坐在楼下。

静谧过度的环境反而让我焦躁了起来。

 

 

“我去楼上看看状况。”

 

安逸不住的我，也站起来了，然后说这一句话。

 

“坐下，紫苑。”

力河叔叔没看着自己，用着和以往不一样严肃的语气，说着。

 

“你去也没用的。”

 

妈妈难得露出了悲伤的表情，无奈地说道。

 

为什么？

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地放任他一个人呢？

 

就连最疼爱他的火蓝阿姨，没有阻止却也没有支持。

只是仿佛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挤出了一丝微笑对自己说着:“过不久，他就会下来的。”

 

 

我不明白。

真的不明白，但是却宛如明白自己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一样，我那时候是第一次违背了大人们的劝解，毅然地走上楼。

 

可能是看得出我不解，和坚持的表情后，让我去接触所谓的真相。

 

 

他的房门是开着的，仿佛是知道不会有人来一样，毫无保留地敞开着。

房里连电灯都没开，一片的漆黑中，只有他的银发格外地耀眼。

 

嚎啕的大雨依旧再下着，大风刮进了雨水，沾湿了地板。

他却毫无在意这一些，在阳台那里，独自地在风雨中待着，抬起了头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。

 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！！”

 

他发泄一般地喊着，仿佛是释放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悲伤一样，嘶吼着。

 

我顾不得平时的礼仪，就踏进了潮湿的房间。

一滩一滩的水让濡湿了脚板，在地板上踏出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脚印。

 

我走到了落地窗边，在他身后看着那呐喊后恢复的宁静。

 

“紫苑，你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吧。”

 

还以为没发觉自己在这里，一声不响的他，突然说道。

 

没有任何谴责，没有任何抱怨，只是问了自己一个，理所当然的问题。

 

“是，没错。”

 

对，从我被拾起，在NO.6的建立者之一，紫苑的培育下成长至今，也已经十六年了。

他那时候稚气的样子已经完全地消逝，遗留下的，只是那成熟中带点沧桑的样子。

 

“都已经……十六年了啊……”

 

他低下了头叹息般地说。

雨点打在了他的头顶，划过脸颊的雨水却让我有了他在哭泣的错觉。

 

“为什么？”

 

我只说了三个字，因为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。

为什么大家都没有阻止，为什么要在这里淋雨，为什么要在生日的当天摆出了一幅悲伤的样子。

 

太多的问题，也只能浓缩成三个字。

 

“紫苑，我没事的，真的没事的。”

 

他仿佛知道着自己的疑惑一样，又想着用微笑和语气安抚着我。

狂风暴雨下衬托出的微笑，让我一点都不觉得温馨。

 

其实我一直深深地觉得，他的身边，其实有另一个他。

如果有了他，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。

 

因为每次他仰望着天空，冥想着事，还有露出悲伤的表情的时候。

 

我都认为他是在想着，一个人。

 

 

“你有在等着谁吗？”

 

 

我看着那敞开的落地窗，他那不肯离开天台的样子，说出了这一句疑问句。

 

 

我第一次看到他那副样子。

仿佛措手不及惊慌地想要掩饰着，却掩饰不了悲痛，在脸上表露无遗。

睁大的红色瞳孔在努力地夺回焦距，颤抖的手再努力地恢复冷静。

 

这一次，我觉得他在哭。

一直一直都没法再任何人的面前哭泣，在雨中留下的泪水就能任由雨水来掩饰。

 

这一夜的台风，其实是为了他而下。

独留给他最后的温柔。

 

 

我觉得，我的答案是对的。

他是在等人，而那个人，却一直都没出现。

 

 

“我等着的人。”

 

“叫老鼠。”

 

恢复了冷静的他，依旧站在了雨下，告诉了自己一部分的答案。

 

 

老鼠，莫名其妙的名字。

可是，他说出他的名字，此时此刻流露出的微笑，却比任何时候更真实。

 

 

“那他…….”

 

欲言又止的我，不知是否要问下去。

那个自己有权利知道，却惟独不能知道的事。

 

“第一次遇见老鼠的时候，是在这样的夜晚。”

 

“下着雨刮着风，窗没关他就这样进来了。”

 

“一直一直觉得，那是宿命般的邂逅。”

 

 

他摊开了双手，享受着雨水一般地说着他与他的回忆。

 

“紫苑，可是之后的事你没有必要知道的。”

 

“如果真的想要知道，就完成我们的约定吧。”

 

 

我呆滞地望着他多年以来，首次对自己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。

 

我们的约定。

只要我完成了约定，就会告诉我钥匙的秘密。

那已经生锈的陈旧钥匙下的秘密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重。

 

他随之背对着自己，风雨也渐渐地变小了。

在微风细雨中，他轻轻地哼唱着一首歌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风攫取灵魂，人掠夺心灵。
大地呀，风雨呀，天呀，光呀。
请全都停留在这里。
务必全都留在这里。
活在这里。
灵魂呀，心灵呀，爱呀，情感呀。
全都回到这里。
留在这里。

 

 

宛如是在流泪下完成的歌曲，他用着哽咽的唱腔唱完了一曲。

宛如是在追忆着他等着的人一样，他想凭着歌声呼唤着对方。

 

 

“生日快乐，紫苑。”

 

我在心中，代替了那个无可取代的人，默默地许下了愿望。

只希望他下一个生日，能真心快乐地度过。

 

 

完

 

 

那个钥匙的伏笔？其实这篇可以有后篇（喂喂喂）

不过老鼠没生日啊！！！（这不是理由啊喂！）